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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国同人】将军的婚事(二)

前文  01


“安东。”弗伦岑似乎挣扎着想要起身,亚当也就去扶他,他看他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他究竟是怎么了,今天的反应如此奇怪,还是说他又“看到”了怎样可怕的未来了吗?此刻亚当能做的只有安静聆听友人想要表达的内容,也许是好也许是坏,谁晓得呢,嗯,他的“预言者殿下”是该晓得的。

弗伦岑没有拒绝他的这份帮助,实在也是他自己一个人办不到,身体虽然不至于像之前那么剧痛,但其实还是挺不舒服的,不过,在看到密友的脸的时候,心情似乎也放松了许多。可是,应该要和这过去告别,为了友人的未来,他该为他做些什么,一直以来他都没为他做过任何事,现在是他需要付出的时候。

看着弗伦岑郑重其事的表情,亚当觉得事情是不是颇为严峻?哪里的争端又起,战争无可避免吗?以皮诺大将为代表的军方其实是不赞成战争的,他们主张爱因斯坦公的发展内政而不是对外扩张,可是首辅大臣路易却不这么想。他的心砰砰直跳,不过,他认为,再怎样的危机弗伦岑都能解决,他能做的就是尽量配合他,保护他,为他开辟道路,为他赢得一场场胜利,这是他早在许多年之前就已经决定的事情。

弗伦岑鼓起勇气,双眼直视友人,用指挥千军万马的镇定自若的神态面对他,却只是问了一句:“皮诺大将也找过你谈了吧。”

然而,这并不算是一句提问,不过是个开场白。亚当点了点头。

“我想过了,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战争不可能保证每个人的生还,但并不代表我们也必须舍弃一切常人的生活,戎马人生不代表孤独终老。皮诺大将是真心为我们考虑,所以,我想你要是能看得上哪家的小姐,让他替你做主。”

“你如何回答?”亚当有点明白他反常行为的缘由了。

弗伦岑愣愣地看着他。

“皮诺大将向你提出成家建议的时候,你是怎么考虑自己的?”语气依然还很温和的亚当重申了他的问题。

“我……”弗伦岑停顿了一下,稍稍低下头去,声音不高,但亚当也听得清清楚楚,“我不想拖累别人。”

亚当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答案就算没有弗伦岑那样的聪明头脑都能想到,他担心的正是这一点,在军中还有副官还有士兵,怎么都不会让他一个人,可万一休假或是归乡——虽然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在军中——没个人照顾弗伦岑,他也安心不下来。

“你明知道我放心不下你,却还是向皮诺大将建议先解决我的个人问题,可是,约翰,你有没有想过,你怎么办?”

“什么我怎么办?”弗伦岑不解地问,或许他故意忽略这个问题。

“你说不想拖累别的姑娘,所以是不打算成家一个人过。”

“这有什么不好的?”

当然不行!就是放任他一个人独处自己都担心得要死,死神随时会光顾,病菌也不会和你打一声招呼,让自己去享受幸福,却让最重要的友人独对油灯,这种事亚当可做不出来,而且,自己不在他身边,还能有谁可以呢?谁能清楚弗伦岑的小习惯,明白他该吃多少种药每种药该吃的分量,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东西,什么样的表情代表什么意思……如果说要把弗伦岑让给某个姑娘,她也需要足够做到这些才行,怎么能让弗伦岑受委屈呢。这心情,是出嫁女儿的父亲还是……

亚当还未回答弗伦岑却突然发现了一个一直忽略的问题——他舍不得弗伦岑离开他的身边。当然,弗伦岑这个病人需要他不假,自己是最了解他的人,可他也享受这种被人需要的精神性,弗伦岑需要他,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便有意义。他能作为他的盾牌,为他取得胜利就是死也无憾。从一开始,弗伦岑就是那样,目标一直看着远方,思想也在远方,在偏僻的小山村,这个农民的儿子却为整个国家的未来忧心忡忡,他看到了世界的变化、触摸到了时代的脉搏。终于有一天,他告诉好友,既然他这样的身体无法像父辈那样耕种土地,那么,他想做这个国家的耕种者,希望她在未来的每一天都能更强大富饶,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不会饿死不受疾病的困苦。

那时候的少年多么意气风发,他的话不是大言不惭,亚当从小就相信他这位“断了翅膀跌落人间的天使”朋友,只要他想,什么事一定都可以办到的。被人瞧不起的平民,也能成就伟大。一路上走来,做决策的都是他,毕竟他的头脑万里挑一,自己愿意跟随他。他要参军,他就跟着一起去,因为怕羸弱的好友会被欺负;他要上前线,他也申请去前线,因为他这一身武艺可以保护他;他们是搭档,是绑定关系,提起一方总会提及另一方,同样出身、同列将军的好友,总是有被人评论不完的相同点。

哪里一样了?哪里都不一样,弗伦岑是弗伦岑,自己是自己。

“这当然不好,约翰。”他握住那双依然冰冷的手,“病了没人照顾你怎么行。没有我在身边,你能习惯吗?”

自然是不会习惯,可我不能这样自私,安东。

“不用总考虑我!不用总这样施舍我!你救了我的命,你做了这么多,够了,安东!你是让我内心不安才满意吗?你说我不习惯,这难道不是你自愿凑过来的吗?我没有让军团长放下一身军务来照顾我!这又不是你的职责!”

看到友人眼中的错愕,弗伦岑当然明白他的语气有多不客气,或许只有这种办法才能够把他赶走。

是的,职责,军人的职责,他从来这样严格,对自己更为苛刻,亚当愣着的一瞬间没有注意到强撑身体的弗伦岑微弱的颤抖。某种裂缝滋生。他们多久没吵过架了?多久因意见分歧面红耳赤过——当然,后者不可能发生,弗伦岑的看法永远是正确的,“预言”是不会出错的。

就算还担心弗伦岑的病情,亚当也觉得现在不是他该继续待下去的时候,他觉得弗伦岑也许该冷静冷静,尽管他一直都是冷静的,他们该好好再谈一谈,等他身体恢复了再说。

出去之后,亚当找到了维希塔,让他把这些天弗伦岑的异样一五一十地报告清楚,他说明了这是为了他们的大将着想,维希塔没有多想,他原本就很信任亚当。亚当又嘱咐了维希塔最近一定要多关注一下弗伦岑,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告诉他,就算弗伦岑不允许也要说,一切后果他担着,他不在的时候,也需要维希塔多替他照顾弗伦岑。

维希塔愉快地接受了第二军团长的命令,毕竟他们的目的和利益都是一致的,他很乐意为此效劳。

还微弱的烛火摇曳,烛光星星点点,他第一次把友人给轰走了,第一次对他那样凶,就算用病情掩饰,自己也做得太过了。可是,亚当总这样,一路来都为自己保驾护航,为自己打过架,为自己怒斥小混混,在寒冷的冬季的早晨背着自己去找医生,迷迷糊糊躺在他背上的自己,被一滴冰冷的液体给刺激到意识稍稍清醒,年幼的好友背着他一路小跑,孩子的眼中飘着几滴泪花。是啊,他也很害怕吧,他还那么小,害怕救不了重病的朋友,害怕时间不够,他是在和死神赛跑,他要鼓足勇气不能气馁的,可小小的泪花飘散在天际,小小的身影奔跑在乡间小道上,这一切深深印在弗伦岑的脑海中。

谁对他好谁对他施加恶意,聪慧的将军心中自有明镜。

安东,有些冷,天很冷。

缩成一团的弗伦岑的眼中划过因病痛折磨而落下的泪滴,有一种病会深入五脏六腑无药可治,这种病,病名为爱。

 

弗伦岑将军居然和第二军团团长吵架了,这是奇闻一件。维希塔也不知道怎么就有这样的传言了,这对稳定军心没好处,他可发愁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对了,就是皮诺大将找了将军去谈话后才会这样的,这其中有什么玄机吗?哦,对了,他该把这些都告诉亚当将军。

这种小动作想要骗过弗伦岑简直是天方夜谭,他们的想法他也很清楚,只是,弗伦岑并未去阻止,他知道阻止是阻止不了的,当然了,他也不怕维希塔真的“叛变”到第二军团去。他们和第二军团亲如兄弟团,驻地是相连的,编号也是一前一后,共同作战合作最多次的也是彼此,其实他们还不如直接合并成一个大军团算了——之后,弗伦岑就任南领地区镇守大将,除了南领原先的驻军,主力部队的确还真就是第一、第二军团,亚当担任副将之职也是顺理成章,原第二军团的军官们对这个任命也没啥太大意见,毕竟自家大将都说了,统帅肯定得弗伦岑来做啊,没有比弗伦岑更能看清战争的风向的了。而且军团的排名上本来就是第一军团最优,当然当个老二也挺光荣的。

战争啊,想要挽救国家反战的他们却站在最前线去厮杀,要为并不喜爱的人去拼命,这多少令人唏嘘。

弗伦岑倚坐于窗前,窗台上有垫子,这也算是军中对他的照顾,不论是亚当还是维希塔都希望他能好过一点、舒适一些,希望能减轻他的痛楚,减少他受凉生病的机会。英俊的年轻将军披着晨衣透过窗子看着练兵场上操练的士兵们,他很喜欢这个位置,这里能掌控整个军营的动向。帝国的士兵向来以军纪严明著称,良好的军人素质才能造就胜利之师,精英组成的第一军团不用说治军也是严谨的,弗伦岑反而不用太操心。

一只小鸟跳上了窗台,在将军的肩头跳来又跳去,恢复了些精神的弗伦岑看着可爱的小东西微微一笑,他有多久没能开心地笑了呢?他让它随便在自己身上跳来探去的,唧唧咋咋好不清脆的声音,是属于天空的乐曲呢。鸟儿的小爪子抓了他的手背,有点儿刺痛但并不需在意,它转了几圈玩闹一番就又飞向高空去了,弗伦岑遗憾的是今天没有豆汤可以给它喝。

木门被推开。他没有去看是谁,在维希塔的视野中,身形单薄的将军斜倚在窗边,吹起的白色窗帘似乎把将军本人都变得轻盈了起来,总会让维希塔有个错觉,仿佛他下一秒就不在了。明明那人已经变为传说的一部分,说他得到过神谕,传达的都是神告知的启示。事实上,那只是将军强大的大脑分析的结果,当然,神是偏爱他的,这一点并没有错。

维希塔觉得他那么近又那么远。

不可能是亚当,他知道,但在看到是副将的时候,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还是写在脸上。

“弗伦岑大人,小心别冻着了,早晨的风会比较凉。”

他点了点头,便离开了窗边。

 

亚当没有继续追问什么,弗伦岑也没有多做解释,因为军务的关系,他们还是会见面会交流,只是两人之间流动的诡异气氛给可怜的维希塔很大的压力。他确实感受到将军们之间大概有什么严重的分歧?总之,他感觉每天都胆战心惊的。他内心期盼,什么时候可以把出现的问题给解决了。第一、第二军团的各位军官们凑在一起不管别的事,就围绕着将军们的争吵展开议题,会议讨论该如何挽救全团的紧张气氛。

一双双眼睛都死命盯着应该知情的维希塔,所以为什么到了这边,他的压力也没减轻一分?话说,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为这事儿特地开会?真不怕弗伦岑大人来个军法处置吗?——维希塔就是死板了一点,没啥其他毛病。

偶尔的咳嗽声从指挥官的屋内传出,最新版的地图被摊在油灯下,弗伦岑正全神贯注地研究,维希塔不想打搅自家大将,只是夜深了,会起风,黑漆漆的窗外树影斑驳,树叶哗啦啦作响,他取过薄毯给弗伦岑披上。

“亚当,我不冷。”等他抬头,发现是维希塔,便又重复了一句,“我不冷,维希塔,你也去休息吧。”

“弗伦岑大人。”

“嗯?”

“我们大家……”维希塔咬了咬唇角,“我们都是因为有弗伦岑大人在,才得以在一次次战役中生还的,我们相信您!您为帝国军考虑了许多,您为帝国操心了很多年,我常常看到您这样昼夜不停地工作,可是,我们也希望您多为自己考虑,想要依赖、需要我们的时候,请一定吩咐,维希塔会谨遵将军您的命令的!”

一本正经的维希塔显得特别可爱,弗伦岑当然晓得这青年很崇拜自己,他也在青年身上看到未来无限的可能性,就如当年皮诺大将看待自己一样。

弗伦岑对年轻的崇拜者报以微笑:“我明白,维希塔,我会听你的意见,多为自己着想。”

维希塔听到这样的回复愉快地退下了,不过,事实是,他想得还是太过天真。亚当可没他这么乐观,他是清楚弗伦岑的性格的,要想改变弗伦岑的看法并不容易,除非你的论据确实令人信服。弗伦岑不是薄情的人,不会想要毁掉这份友谊,他对自己恶语相向,肯定是言不由衷,目的无非是疏远他。那么,出于友谊的关系反而要疏远彼此,唯一的解释还是那个吧。

要解开弗伦岑的心结谈何容易。

“打个比方,如果你和你的好友、可以生死与共的那种情谊的朋友爱上同一个人,你是会把机会让给对方,还是上去打一架把姑娘抢到手?”

维希塔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亚当将军是在和他说话,所以,怎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他还是个光棍,现在没有女朋友,这怎么假设?

“维希塔,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领导抛出问题了,自然要回答的,这推是推不掉的,维希塔皱了皱眉,突然灵光一闪:“这应该问问姑娘的意愿,看她喜欢谁啊。”

“原来如此。”

维希塔看着亚当离开的背影,思维还飘到不知道哪儿去。啥?亚当将军过来找自己就为了听这种问题的答案?什么情况?怎么回事?完全搞不懂啊!

吃着饭的亚当重重叹了口气,他觉得食之无味,看到他这样,还真是吓到了第二军团的一众军官们,自家大将这样唉声叹气的,连吃饭都没精神了,这事情很严重了啊。于是,第一军团暨第二军团全体军官指战员(大领导除外)第二次扩大会议紧急召开。

在这种火烧眉毛的紧急状况下,维希塔当仁不让地充当了信息源,他好死不死地把上午亚当问他的那番话老老实实向会议处汇报,呃,亚当将军也没说不能讲啊,这也不算泄密吧。

于是,关于两位将军因爱上同一位贵族小姐而不和的流言就在军中不胫而走。

弗伦岑原本就该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只是,这帮家伙捕风捉影的能耐见长啊,看来是闲出病来了。训练量就算加大些,对他们来说也是无伤大雅的吧,军官就该做些表率,不然士气哪里来。

弗伦岑主动握手言和是为了全军考虑,将军们不和的谣言当然不攻自破,弗伦岑的手段自然了得。他们还是亲密无间的密友,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珍视彼此。亚当能感受到好友眼中的温情,他并非心存恶意。只是亚当也知道,有一道鸿沟横在他们之间,这并非恨,大概是爱。

细微的拒绝没有改变,药他都坚持要自己吃,也不向亚当讨糖果了。

何苦呢,约翰,你这样将我推开,你让我如何对你看着不管?

窗外繁星点点,无数颗星星是无数个魂灵吧。弗伦岑坐在床沿,看着漆黑的墨点缀的金粉,这份宁静与孤独不曾给予,或者是他不愿再去记起,当亲人们不能时时照看他的时候,他内心何尝不被焦灼的孤独给烧灭。那时候,是亚当推开比他高得多的木门,耐心地陪在床边——一如往后的日子他继续做的那样。他怕自己无聊,会讲好有趣的故事;怕自己饿着,会做好吃的食物,虽然自己是品尝不出。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都是令人感慨的美好回忆。哪儿有亚当的不好,他看到的都是亚当的好。突然,胸口一阵痉挛,像是被什么给扼住了,他跪倒在床边,心脏剧烈跳动,心如割裂一般疼,视线也不甚清晰,头沉得厉害,每咳一下都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身体完全没了气力,就算爬上床也显得万分艰难。弗伦岑当然明白,这是心脏给自己发出的讯号。

他在迷迷糊糊中看见亚当焦躁的脸,看到维希塔急匆匆地跑来跑去,感觉身体变得轻盈,他看见他们担忧的眼神,接着什么也不知道了。

如果就这样睡去了可否,这样就不用为难亚当了。他的人生一定会更好的。这么多年一直这样,时好时坏的身体,喘息的时间总不多,安稳度日算是一种恩赐,他未向命运低头,但对抗命运总有一天也会疲累,他是凡人之躯,并非坚不可摧。他又想起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他还没资格休息。谁的声音那么凄切?是哭泣声?为何要哭呢?战场上掉眼泪可不好啊,战场不是舞会,战场堆积的是尸骸血池。哭成这样的一定是维希塔吧,他还是挺爱哭的。真是的,该像个男子汉那样别轻易落泪啊。

眼泪,是的,眼泪,亚当的眼泪是在那个冬日的清晨,因濒死的自己而流的。

唉,也别责怪维希塔了,哭一哭还能发泄情绪。我有些累了,还是让我再休息一会吧,一小会就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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