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国同人】将军的婚事（三）
他沉睡着，如睡美人般沉睡不起。
亚当一夜未合眼，没确认弗伦岑脱离生命危险之前，他的眼睛不敢移开哪怕一秒。军医说只要能撑过今晚……
亚当拒绝了维希塔等人守夜的请求，他让他们各司其职，不要表现出和平常不一样的状态，不能让敌人察觉到弗伦岑的情况严重至此。弗伦岑的病弱众所周知，他国间谍也一定对此了若指掌，所以，弗伦岑就算生病也属于平常，不值得大惊小怪。
亚当冷静地下了命令，士兵们甚至完全不知情。
他寸步不离地守在弗伦岑身边，看着那张血色全无的脸，他又何尝不慌乱，他怕手中这微弱的生命烛火消散了。
多少次担忧着，多少次生怕一个转身他就不在了。他如同璀璨的珍宝却远比瓷器更脆弱，只需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可以捏碎，一场病就能让他和死神相遇。他放心不下，他割舍不了，就算是自我满足也好，就算是以此为意义也罢，弗伦岑对他来说都足够重要。弗伦岑是万不会答应皮诺大将的，他不愿士兵送死，不愿民众受苦，当然也不会因自己的缘故去牺牲一个姑娘的一生，他从小就保持着这份良善。某一次被人欺负青一块紫一块的，他也笑笑说没事，苦难过早地降临，不，是他的出生就伴随了苦难，上天未必公平，上天从来是残酷的。可现实如此，难道还能把自己塞回娘胎吗？他还得活下去，他必须要活下去。
所以面对好友这样的情况，亚当还有心情考虑娶妻？再说，她们谁能比弗伦岑更好呢？弗伦岑是需要他的，这一点，他深信不疑。自己也是需要弗伦岑的，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开心的事呢，夏日天空的七色彩虹也是漂亮多姿的；池塘里的鸭子咕咕叫着，拖着肥肥的身子排着队走过；登上山顶的时候，望见一望无际的美景的时候，早就忘记了疲累，他会好心地帮弗伦岑擦擦额头的汗，他们笑得总是那么开心。如果此刻就这样失去了他的话，那么自己该如何是好？他唯一能做的是将弗伦岑未完成的事业和心愿继承下去吧，他会想着下去陪他，他一个人该怎么学会照顾自己。可是那样会被友人责备的。那么，从此以后，他还会有那个心情去想成家的事吗？
横在他们之间理应只有国家这个情人而已。
如果他真的不在了……
两行清泪沿着眼角悄无声息地落下，是啊，每次见到好友将要踏进死之国度时，他的内心无由来地恐慌，他忍受不了这锥心刺骨般的疼痛，他一直知道弗伦岑在自己心中份量很重。弗伦岑想要挽救这个国家，所以他想帮着他完成这个心愿，即使是死也死得其所，他该是他的盾，为他抵挡一切灾害，为他排除所有阻碍，披荆斩棘，开辟胜利。弗伦岑很耀眼，自己就算是在他身边做个陪衬也觉得不错啊。
亚当此刻才算明白，如果没有弗伦岑的话，他的人生也会是一片苍白。
所以，你要快些好起来，我想告诉你，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你从来不曾拖累我，你也不是我的负担，因为对我来说啊，这些都是心甘情愿做的事。
“多……多久不见你……哭……”
声音还透着虚弱，弗伦岑吃力地睁开眼，真是的，每个人都不让他好好睡一觉。冰冷冰冷的泪水真讨厌啊。太冰太凉了！
“约翰，你……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你没事了吧，还有哪儿不舒服？”
弗伦岑轻微地摇摇头，手动了动，大概是想帮友人将不适合他的泪痕擦去，亚当察觉了，便自己抹掉了泪，他知道现在的弗伦岑还很虚弱，不宜有什么大幅度的动作。所以当军医仔细检查了一遍，又嘱咐了一些事项，虽然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但亚当还是执意留了下来。
没办法赶走对方的弗伦岑这会儿是没辙了，平常自己说什么，亚当都会照做，可这回说什么他都不肯从照顾病人这个角色中退出，大概是这次自己的病情把他吓坏了，过几天就好的吧。
嗯，豆汤还是很好喝呢。他的怀抱还是和以前一样很温暖，如果一切都这样不变的话，该多好。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他这苟延残喘活着的人还是该为朋友的未来做好安排才不会有遗憾。
“你还不能下地，就别想着什么战事了，需要调令也不一定非要第一军团。”
“如果没有增援，此战必败。”
“可是你现在还没恢复再急行军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岂不是更得不偿失？还有其他军团可以派遣，你就相信同僚一次。”
弗伦岑还是耐心地和亚当分析当前的战况，能以最快速度包抄敌后形成掎角之势的，他的第一军团最适合。亚当是看他一副马上要下令出发的神情就忧心不已。虽然没有收到上级的调令，但弗伦岑可是有过不听指挥直接调遣军队的先例在的，他的预测总是快于其他人，时间不等人，抢占先机最重要，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么做会让自己掉脑袋，他只考虑如何挽救战事。
“这样吧，这次增援我去，你就老老实实待着，我去把胜利给你带回来。”
“安东，这次情况异常凶险，我还是得亲自……”
“相信我约翰，我不会食言。”
“安东，你……你可不要做傻事。”
“我会牢记你的嘱咐的，还有，”亚当似乎在作出什么承诺一样，“等我回来，我有话想对你说。”
是夜，安东·亚当的第二军团火速赶赴增援，解救被困友军，一切正如弗伦岑所料，如果他们迟到一步，友军便全军覆没了。事后，对第二军团擅自行动的追究也没有太重，他们并不喜欢的路易大臣为他们网开了一面。
从死神的手中好不容易夺回来的友人可不能再失去了，他的心中已经装不下其他人。如果弗伦岑还愿意找个姑娘，亚当是可以放手的。可是，既然他不愿好友照顾也不愿成家，那么，亚当也不会遂他的意愿的。他想继续陪伴在他的身边。这是他的选择。
所以当亚当将“要么找个姑娘成家”、“要么继续让他来照顾”这两个选项摆在弗伦岑的面前，后者是不知该怎么回答。弗伦岑只好赌气说他才不需要他来照顾，他哪里天天需要照顾。他就是半死不活的时候也能砍下一众敌人的脑袋。
要说动下定决心的弗伦岑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亚当的头脑不如他，口才也不如他，这事儿本就难以处理。
“约翰，如果我说，并不是你在拖累我，而是我真的需要你，你还要继续你的想法将我推得远远的吗？”
“什么？”
即使是弗伦岑聪明的大脑也不明白亚当这话蕴含的意味是什么，他说出这番话是为了宽慰自己不要有愧疚感吗？是自己若不成家他也不打算，想这样和自己耗到底吗？
是这样的意思吗？
重病缠身的弗伦岑不曾奢望常人之爱，他将一腔热血全都献给了祖国，他一身才华足够在战场绽放，得到赫赫威名。男儿志在四方，征战千里，无外乎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他身负天才之名，肩负了他该肩负却超出范围的责任，在一场场战役中刻下他的名姓，他将自己包裹在“军人”的躯壳之下，带着使命感望向远方。
再一次的生死别离让亚当意识到了内心的恐惧源于什么，是害怕失去，害怕再也见不到他。这情绪来源他的感情，这份感情名为“爱”。
“我需要你，约翰。”
“需要我什么？”
“照顾你是一种成就感，说明你需要我，你认为这是拖累我可不觉得，这难道不是我的价值的体现吗？”
“什么啊，你有指挥千军万马的价值，你有一骑绝尘的价值。”
“论指挥军队，连皮诺大将都不如你，更何况是我。就算单打独斗我不会落下风，也不是决定战役的成败关键。这些事谁都可以，只有你身边的位置，不该是我的专属吗？”
弗伦岑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中写满错愕，他微张双眸，似乎还没消化亚当这些话的言下之意。
“专属什么的……”
“嗯，就是你独有的。”亚当厚厚的手掌托着腮，眼神温柔，“照顾你于我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你……你说什么啊，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安东你……你……”
那是亚当难得看到弗伦岑慌乱的模样，语无伦次、眼神游离，嗯，脸上还抹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焦躁不安和不好意思交叠着，完全没了昔日的镇定自若。以后可能都不会看到他的这种表情了吧，该抓紧机会多看个够什么的？
“约翰，好好看着我，我没有在说笑。”亚当握紧了那双如同艺术品的修长的手，微微睁开他那双并不大的眼，眼神却是无比坚定，如磐石一般，“你看，你不打算和别人在一起，那么，就和我在一起吧，不论什么身份都没关系，让我陪在你身边，支持你、照顾你、保护你，和往常一样，和小时候一样，这样就足够。我不需要别的什么贵族小姐，不需要去成家，我需要你，这才是我觉得最幸福的事。我说不来更好听的话，但是，约翰，你的好意我知道，你不想拖累我的心情我理解，然而，你也不能单方面将我推出去替我做决定吧？如果这是你的军令的话，我也只能遵从。”
什么啊，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啊，安东你在说什么傻话，作为朋友我都不够称职。他抽回手掩饰自己的不安，脸上有什么奇怪的表情他自己都没法确定。
虽然他是在说和往常一样的支持、照顾和保护，但弗伦岑自然也明白对方或许希望将这些理解为承诺——爱的承诺，听起来多么动听，像百灵鸟的歌声，他真切的心意通过这些简单的字眼传达过来，让弗伦岑觉得特别不好意思。立刻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他不曾讨厌亚当一分一毫，如果需要的话，他也可以为亚当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所以，我命令你爱我，你就爱我啰？”
“可以啊。”
“我命令你恨我，你也恨我吗？”
“这个我做不到。”
“安东你！”
“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约翰，你不能这样为难我。既然你不肯把自己交给别人，就交给我，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说着，从年幼起就亲密无间的友人将手伸了过来，似乎是等着他的答复。从来没见过如此咄咄逼人的亚当了，他温吞老实，就算会有意见，也时常是按照弗伦岑的意思去做的，他是作为倾听者和执行者存在的，作出决定安排一切的都是弗伦岑。小时候，他们决定去山顶看风景，也是亚当询问弗伦岑想不想去，弗伦岑决定去他才拉着小伙伴上路，如果弗伦岑不想去，亚当肯定就不会继续坚持。他本不是什么性格尖锐、棱角分明的人。
这真是给弗伦岑出了个难题。
他们之间有“爱”存在吗？毫无疑问是有的，至于是“哪种爱”，他们也没注意去分清。或许是习惯了彼此关爱，也未意识到要去分清。他们的关系亲如家人，就算说出去他们是亲兄弟也没人怀疑，毕竟他们感情那么好。他们是生死与共的好友，相互扶持着从枪林弹雨中一路走来。如果这份爱变为彼此的唯一，也不是太难理解的事。
“我……安东……我……”
“我没想逼迫你，我只是希望你别太勉强自己。”
看着捂着嘴角一副泫泪欲泣模样的好友，亚当宽慰他道，弗伦岑没再说什么，或许有过犹豫，但他还是轻轻将他的手交付给最重要的友人，没有比他更值得托付的对象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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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告白了？）